棉一样质朴温馨的亲情
东山小学 许静秋
儿时最看的书是《西游记》和《聊斋》,因为那时世界对我来说是未知而又神秘的,时常想着能受一种神奇的力量加持而强大起来。到了晚上,这种神奇的力量又变成了一种恐惧,以至于不知道该把满纸鬼怪的《聊斋》放在哪里我才敢安心睡觉。少女时最迷恋《简爱》,“虽然我没有钱,我不漂亮,但我们的人格是同等的……”这就是倔强而执著的简爱。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仍旧喜欢电影《简爱》里贯穿整部影片的主题曲,那首优美、深沉带着蓝色气息的钢琴曲。
现在始终停留在我案头的一本书是《俺爹俺娘》,九八年出版。她不属于古今中外名著,只是一位摄影记者以照片和文字的形式记录下二十年里爹娘的日常起居,接人待物,喜怒哀乐,也记录下了爹娘身边的风土人情,世事沧桑。
我很佩服作者焦波,一个鲁中山区农民的儿子。在他走出大山后还记得回来,回到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用他拍过世界各地繁华都市、名山大川的长镜头对着贫穷的村落和他年迈的爹、缠着小脚的娘。书中所有的照片一律是黑白的,因为没有了色彩的影响,我们更加注重照片内容带来的感受……一种回忆,一种依恋,一种轻愁。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合上书我的眼前就会出现深夜“娘”站在村头送儿子的照片。已经走出很远了,回头看,那束手电光依然在晃动,在黑黑的夜里,看不见娘那矮小的身躯,但在那晃动的光束后面,有一双昏花的眼睛直直望着黑漆漆的远方,望着比手电光照得更远的地方。这就是娘,裹着小脚的亲娘!
娘的脸是皱褶着的,村头是荒凉的,可娘的心却永远滋润细腻的,娘的爱永远是丰厚的。
如果用布料的品种来形容我们身边的爱,那么,夫妻的爱是丝绸,需要悉心照料时常呵护,才能保持光泽和平整;小儿的爱是麻,结实但不细腻;情人的爱是纱,缥缈而不牢实;朋友的爱是毛呢,可抵御风寒。父母的爱则是普普通通的棉,永远暖心贴身质朴,而不求回报。
五十年前,安毕业后分配到卫生局兼卫生学校的教学工作。有一天,安下班后看见本班学生兰忙碌的身影,立刻上前热情地问:“忙啥呢?”兰答:“消毒呢!”“哦,消毒要从里往外呀,喏,像这样子……”安拿过兰手里的盘子,用力地擦着盘子外面的底,漂亮的兰笑红了脸,安慌乱了手脚。这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其实,父亲的脾气并不好,但他是我上学时同学公认的最温柔的父亲。只要下雨,哪怕是毛毛细雨,总会有人拿着伞站在校门口等我,那么专注,那么俊朗,那个人一定是我的父亲。
对我而言,父亲是什么样的男人?
是婚前关心我的学业,婚后关心我的脸色的男人
是去看他时会拿出两种以上洗净的水果看着我吃完的男人
是满腹经纶的却总喜欢坐在低低的沙发上含着笑听我“高谈阔论”的男人
是整天唠叨:听领导安排和同事搞好关系而自己看淡一切的男人
是当我遇到不平事时一直轻声安慰我帮我分析问题成因的男人
是出门前反复叮嘱要注意安全、进门时问有没有锁好车的男人
是下午一点见到我仍问吃中饭了没有的男人
是不记得我生日,而珍藏了几十年的小本上清楚记着年月日的男人
是需要帮助时嘴里却说“我自己能行”的男人
是在他生日时,双手抚摸着我送的内衣说着 “尽乱花钱”的男人
是生了重病硬说“好多了”的男人
是日渐衰老、身体每况愈下的那个男人
我爱我的父亲,深深地爱着他,虽然我从来没对他这样说过。我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而他曾是我生活的全部。
母亲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是用身子作桥梁渡我到人世的女人;
是能把血揉到乳汁里只要我能长大的女人;
是看到我摔倒了而痛在她心的女人;
是贫困的日子里含着别人给的糖块回来立刻送到我嘴里的女人;
是只吃鱼头、鸡脚、用菜汤下饭的女人;
是灯下一边缝补衣服一边唱着《渔光曲》一边温柔看我的女人;
是放假时站立在冬季的寒风中飘散了鬓发等我回来的女人;
是身体日渐衰老却仍旧想继续分担我所有哀愁的那个女人。
或许世间所有的父母都是一样的,我们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感受他们。一个人来到世间会接受很多种情感,亲情、友情、爱情,所有美好的情感都组成了我们对人世的眷念,坚强着我们为生活日日劳作不息的信念。